[ 唐 ] 杜甫
兔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 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 结髮为君妻,席不暖君床。 暮婚晨告别,无乃太匆忙。 君行虽不远,守边赴河阳。 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 父母养我时,日夜令我藏。 生女有所归,鸡狗亦得将。 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 誓欲随君去,形势反苍黄。 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 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 自嗟贫家女,久致罗襦裳。 罗襦不复施,对君洗红妆。 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 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兔丝:即菟丝子,一种蔓生的草,依附在其他植物枝干上生长。比喻女子嫁给征夫,相处难久。 结发:这里作结婚解。 君妻:一作「妻子」。 无乃:岂不是。 河阳:今河南孟县,当时唐军与叛军在此对峙。 身:身份,指在新家中的名份地位。唐代习俗,嫁后三日,始上坟告庙,才算成婚。仅宿一夜,婚礼尚未完成,故身份不明。 姑嫜(zhāng):婆婆、公公。 藏:躲藏,不随便见外人。 归:古代女子出嫁称「归」。 将:带领,相随。这两句即俗语所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往死地:指「守边赴河阳」。 死地:冒死之地。 迫:煎熬、压抑。 中肠:内心。 苍黄:同「仓皇」,匆促、慌张。这里意思是多所不便,更麻烦。 事戎行:从军打仗。 戎行:军队。 「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句:意谓妇女随军,会影响士气。扬:高昂。 久致:许久才制成。 襦(rú):短衣。 裳:下衣。 不复施:不再穿。 洗红妆:洗去脂粉,不再打扮。 双翔:成双成对地一起飞翔。此句写出了女子的寂寞和对那些能够成双成对的鸟儿的羡慕。 错迕(wǔ):错杂交迕,就是不如意的意思。 永相望:永远盼望重聚。表示对丈夫的爱情始终不渝。
《新婚别》是唐代诗人杜甫创作的新题乐府组诗「三吏三别」之一。此诗描写了一对新婚夫妻的离别,塑造了一个深明大义的少妇形象。结婚第二天丈夫就要赶赴战场,新娘虽然悲痛得心如刀割,但她同样认识到,丈夫的生死、爱情的存亡,与国家民族的命运,是不可分割地连结在一起的,要实现幸福的爱情理想,必须作出牺牲。于是,她强忍悲痛鼓励丈夫参军,同时坚定地表达至死不渝的爱情誓言。全诗模拟新妇的口吻自诉怨情,写出了当时人民面对战争的态度和复杂的心理,深刻地揭示了战争带给人民的巨大不幸。这是一首高度思想性和完美艺术性结合的作品,既有大胆的浪漫的艺术虚构,又具有现实主义的精雕细琢的特点。
菟丝把低矮的蓬草和大麻缠绕,它的蔓儿怎么能爬得远! 把女儿嫁给就要从军的人哪,倒不如早先就丢在大路旁边! 我和你做了结发夫妻,连床席一次也没能睡暖; 昨天晚上草草成亲,今天早晨便匆匆告别,这婚期岂不是太短,太短! 你到河阳去作战,离家虽然不远,可已经是边防前线; 我们还没有举行拜祭祖先的大礼呀,叫人怎么好去把公婆拜见? 我做女儿的时光,不论黑夜还是白天,爹妈从不让我抛头露面; 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嫁到你家,爹妈盼的是平平安安! 你今天就要上战场,我衹得把痛苦埋藏在心间; 多想跟你一块儿去呀,衹怕是形势紧急,军情多变。 你不用为新婚离别难过啊,要在战争中为国家多多出力; 我不能随你去,妇女跟着军队,恐怕会影响士气。 唉!我本是穷人家女儿,好不容易才制办了这套丝绸的嫁衣; 可从现在起我就把它脱掉,再当面洗掉脂粉,一心一意等着你! 你看,天上的鸟儿都自由自在地飞翔,不论大的小的,全是成对成双; 可人世间不如意的事儿本来就多啊,但愿你和我两地同心,永不相忘!
《鹤林玉露》:《国风》:「岂尤膏沐,谁适为容。」杜诗:「罗襦不復施,对行洗红妆」,尤为悲矣。《国风》之后,唯杜陵为不可及者,此类是也。 《唐诗品汇》:刘云:曲折详至,缕缕凡七转,微显条达。 《雨航杂录》:杜子美《新婚别》云:「誓欲随君去,形势反苍黄」,《无家别》云:「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又「久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杳眇之极,足泣鬼神。 《唐诗归》:鍾云:「无乃」二字,新妇口语、衹得如此(「无乃」句下)。鍾云:五字吞吐难言,羞、恨俱在其中(「形势」句下)。鍾云:绝是妇人对男子勉强别离口角(「勿为」二句下)。鍾云:「对君」二字有意,妙!妙(「对君」句下)!鍾云:军中诗,男子要他忠厚,女子要他贞烈,看杜老胸中三代! 《诗源辨体》:《石壕》、《新安》、《新婚》、《垂老》、《无家》等,叙情若诉,皆苦心精思,尽作者之能,非卒然信笔所能办也。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王深甫曰:此诗所怨,尽其常分而能不忘礼义。周珽曰:起兴「兔丝」,愿情「鸡狗」,羡心「百鸟」,合情理、事势、节义,以劝勉誓守。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一腔幽衷,令人读不得。胡应麟曰:起四语,子美之极力于汉者也。然音节太亮,自是子美语。陆时雍曰:此作气韵,不减汉魏。「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建安中亦无此深至语。吴山民:「自嗟」一字,含几许凄侧,又极温厚。 《杜臆》:起来四句,是真乐府,是《三百篇》兴起法。「暮婚晨告别」是诗柄。……「洗红妆」加「对君」二字,精妙。 《唐诗快》:少陵《新安》、《石壕吏》,与《新婚》、《垂老》、《无家别》五篇皆可泣鬼,而引篇尤为悲惨。 《杜诗说》:此下三题相似,独新婚之妇,起难设辞,故特用比兴發端。《新安吏》以下,述当时征戍之苦,其源出于「变风」、「变雅」,而植体于苏、李、曹、刘之间。 《杜诗详注》:陈琳《饮马长城窟行》设为问答,此「三吏」、「三别」请篇所自来也。而《新婚》一章,叙室家离别之情,及夫妇始终之分,全祖乐府遗意,而沉痛更为过之。此诗「君」字凡七见:「君妻」、「君床」、聚之暂也;「君行」、「君往」,别之速也;「随君」,情之切也;「对君」,意之伤也;「与君永相望,志之贞且坚也。频频呼「君」几于一声一泪。 《初白庵诗评》:语浅情深,从古乐府得来。 《唐诗别裁》:与《东山》「零雨」之诗并读,吋之盛衰可知矣。「君今往死地」以下,层层转换,發乎情,止乎礼义,得《国风》之旨矣。 《说诗晬语》:少陵《新婚别》云:「嫁女与征夫,不如弃路旁」。近于怨矣。 《杜诗镜铨》:李安溪云:小窗嚅喁,可泣鬼神,此《小戎》「板屋」之遗调。
[ 宋 ] 程垓
掩凄凉、黄昏庭院,角声何处呜咽。矮窗曲屋风灯冷,还是苦寒时节。凝伫切。念翠被熏笼,夜夜成虚设。倚阑愁绝。听凤竹声中,犀影帐外,簌簌酿寒轻雪。 伤心处,却忆当年轻别。梅花满院初发。吹香弄蕊无人见,惟有暮云千叠。情未彻。又谁料而今,好梦分胡越。不堪重说。但记得当初,重门锁处,犹有夜深月。
阅读详情[ 宋 ] 黄裳(冕仲)
春前信息,到处欢声满。旌旆出西郊,拥笙歌、婵娟两畔。东巡事往,空有雪中山,仙驭悄,古风间,谩动吟人叹。 天边身世,况值重华旦。击坏访遗民,想如云、望中不断。功名休论,齐楚共唐虞,开口笑,插花归,更候清秋晚。
阅读详情[ 唐 ] 李白
太白盖为明皇欲废太子瑛有感而作是诗。时卢鸿、王希夷隐居嵩山,李元恺、吴筠之徒,皆以隐逸称。或召至阙庭,或遣问政事,徒尔高谈,未有能如四皓之一言而太子得不易也。“浩歌望嵩岳,意气还相倾。”深不满于当时嵩、岳之隐者欤。
阅读详情[ 唐 ] 刘长卿
此诗描写了诗人登吴公台所见的萧瑟荒凉的景象,深刻反映了唐朝中期安史之乱后荒凉破败的景象,也反映了作者忧国忧民的心声。全诗抚今追昔,感慨深沉,风格悲壮苍凉,意境深远悠长。有人认为,最后两句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之气韵。
阅读详情[ 清 ] 曹雪芹
话说宝钗叫袭人问出原故,恐宝玉悲伤成疾,便将黛玉临死的话与袭人假作闲谈,说是:“人生在世,有意有情,到了死后各自干各自的去了,并不是生前那样个人死后还是这样。活人虽有痴心,死的竟不知道。况且林姑娘既说仙去,他看凡人是个不堪的浊物,那里还肯混在世上。只是人自己疑心,所以招些邪魔外祟来缠扰了。”宝钗虽是与袭人说话,原说给宝玉听的。袭人会意,也说是“没有的事。若说林姑娘的魂灵儿还在园里,我们也算好的,怎么不曾梦见了一次。”宝玉在外闻听得,细细的想道:“果然也奇。我知道林妹妹死了,那一日不想几遍,怎么从没梦过。想是他到天上去了,瞧我这凡夫俗子不能交通神明,所以梦都没有一个儿。我就在外间睡着,或者我从园里回来,他知道我的实心,肯与我梦里一见。我必要问他实在那里去了,我也时常祭奠。若是果然不理我这浊物,竟无一梦,我便不想他了。”主意已定,便说:“我今夜就在外间睡了,你们也不用管我。”宝钗也不强他,只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不瞧瞧,太太因你园里去了急得话都说不出来。若是知道还不保养身子,倘或老太太知道了,又说我们不用心。”宝玉道:“白这么说罢咧,我坐一会子就进来。你也乏了,先睡罢。”宝钗知他必进来的,假意说道:“我睡了,叫袭姑娘伺候你罢。”宝玉听了,正合机宜。候宝钗睡了,他便叫袭人麝月另铺设下一副被褥,常叫人进来瞧二奶奶睡着了没有。宝钗故意装睡,也是一夜不宁。那宝玉知是宝钗睡着,便与袭人道:“你们各自睡罢,我又不伤感。你若不信,你就伏侍我睡了再进去,只要不惊动我就是了。”袭人果然伏侍他睡下,便预备下了茶水,关好了门,进里间去照应一回,各自假寐,宝玉若有动静,再为出来。宝玉见袭人等进来,便将坐更的两个婆子支到外头,他轻轻的坐起来,暗暗的祝了几句,便睡下了,欲与神交。起初再睡不着,以后把心一静,便睡去了。 岂知一夜安眠,直到天亮。宝玉醒来,拭眼坐起来想了一回,并无有梦,便叹口气道:“正是‘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宝钗却一夜反没有睡着,听宝玉在外边念这两句,便接口道:“这句又说莽撞了,如若林妹妹在时,又该生气了。”宝玉听了,反不好意思,只得起来搭讪着往里间走来,说:“我原要进来的,不觉得一个盹儿就打着了。”宝钗道:“你进来不进来与我什么相干。”袭人等本没有睡,眼见他们两个说话,即忙倒上茶来。已见老太太那边打发小丫头来,问:“宝二爷昨睡得安顿么?若安顿时,早早的同二奶奶梳洗了就过去。”袭人便说:“你去回老太太,说宝玉昨夜很安顿,回来就过来。”小丫头去了。 宝钗起来梳洗了,莺儿袭人等跟着先到贾母那里行了礼,便到王夫人那边起至凤姐都让过了,仍到贾母处,见他母亲也过来了。大家问起:“宝玉晚上好么?”宝钗便说:“回去就睡了,没有什么。”众人放心,又说些闲话。只见小丫头进来说:“二姑奶奶要回去了。听见说孙姑爷那边人来到大太太那里说了些话,大太太叫人到四姑娘那边说不必留了,让他去罢。如今二姑奶奶在大太太那边哭呢,大约就过来辞老太太。”贾母众人听了,心中好不自在,都说:“二姑娘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命里遭着这样的人,一辈子不能出头。这便怎么好!”说着,迎春进来,泪痕满面,因为是宝钗的好日子,只得含着泪,辞了众人要回去。贾母知道他的苦处,也不便强留,只说道:“你回去也罢了。但是不要悲伤,碰着了这样人,也是没法儿的。过几天我再打发人接你去。”迎春道:“老太太始终疼我,如今也疼不来了。可怜我只是没有再来的时候了。”说着,眼泪直流。众人都劝道:“这有什么不能回来的?比不得你三妹妹,隔得远,要见面就难了。”贾母等想起探春,不觉也大家落泪,只为是宝钗的生日,即转悲为喜说:“这也不难,只要海疆平静,那边亲家调进京来,就见的着了。”大家说:“可不是这么着呢。”说着,迎春只得含悲而别。众人送了出来,仍回贾母那里。从早至暮,又闹了一天。 众人见贾母劳乏,各自散了。独有薛姨妈辞了贾母,到宝钗那里,说道:“你哥哥是今年过了,直要等到皇恩大赦的时候减了等才好赎罪。这几年叫我孤苦伶仃怎么处!我想要与你二哥哥完婚,你想想好不好?”宝钗道:“妈妈是为着大哥哥娶了亲唬怕的了,所以把二哥哥的事犹豫起来。据我说很该就办。邢姑娘是妈妈知道的,如今在这里也很苦,娶了去虽说我家穷,究竟比他傍人门户好多着呢。”薛姨妈道:“你得便的时候就去告诉老太太,说我家没人,就要拣日子了。”宝钗道:“妈妈只管同二哥哥商量,挑个好日子,过来和老太太、大太太说了,娶过去就完了一宗事。这里大太太也巴不得娶了去才好。”薛姨妈道:“今日听见史姑娘也就回去了,老太太心里要留你妹妹在这里住几天,所以他住下了。我想他也是不定多早晚就走的人了,你们姊妹们也多叙几天话儿。”宝钗道:“正是呢。”于是薛姨妈又坐了一坐,出来辞了众人回去了。 却说宝玉晚间归房,因想昨夜黛玉竟不入梦,“或者他已经成仙,所以不肯来见我这种浊人也是有的;不然就是我的性儿太急了,也未可知。”便想了个主意,向宝钗说道:“我昨夜偶然在外间睡着,似乎比在屋里睡的安稳些,今日起来心里也觉清静些。我的意思还要在外间睡两夜,只怕你们又来拦我。”宝钗听了,明知早晨他嘴里念诗是为着黛玉的事了。想来他那个呆性是不能劝的,倒好叫他睡两夜,索性自己死了心也罢了,况兼昨夜听他睡的倒也安静,便道:“好没来由,你只管睡去,我们拦你作什么!但只不要胡思乱想,招出些邪魔外祟来。”宝玉笑道:“谁想什么!”袭人道:“依我劝二爷竟还是屋里睡罢,外边一时照应不到,着了风倒不好。”宝玉未及答言,宝钗却向袭人使了个眼色。袭人会意,便道:“也罢,叫个人跟着你罢,夜里好倒茶倒水的。”宝玉便笑道:“这么说,你就跟了我来。”袭人听了倒没意思起来,登时飞红了脸,一声也不言语。宝钗素知袭人稳重,便说道:“他是跟惯了我的,还叫他跟着我罢。叫麝月五儿照料着也罢了。况且今日他跟着我闹了一天也乏了,该叫他歇歇了。”宝玉只得笑着出来。宝钗因命麝月五儿给宝玉仍在外间铺设了,又嘱咐两个人醒睡些,要茶要水都留点神儿。 两个答应着出来,看见宝玉端然坐在床上,闭目合掌,居然像个和尚一般,两个也不敢言语,只管瞅着他笑。宝钗又命袭人出来照应。袭人看见这般却也好笑,便轻轻的叫道:“该睡了,怎么又打起坐来了!”宝玉睁开眼看见袭人,便道:“你们只管睡罢,我坐一坐就睡。”袭人道:“因为你昨日那个光景,闹的二奶奶一夜没睡。你再这么着,成何事体。”宝玉料着自己不睡都不肯睡,便收拾睡下。袭人又嘱咐了麝月等几句,才进去关门睡了。这里麝月五儿两个人也收拾了被褥,伺候宝玉睡着,各自歇下。 那知宝玉要睡越睡不着,见他两个人在那里打铺,忽然想起那年袭人不在家时晴雯麝月两个人伏侍,夜间麝月出去,晴雯要唬他,因为没穿衣服着了凉,后来还是从这个病上死的。想到这里,一心移在晴雯身上去了。忽又想起凤姐说五儿给晴雯脱了个影儿,因又将想晴雯的心肠移在五儿身上。自己假装睡着,偷偷的看那五儿,越瞧越像晴雯,不觉呆性复发。听了听,里间已无声息,知是睡了。却见麝月也睡着了,便故意叫了麝月两声,却不答应。五儿听见宝玉唤人,便问道:“二爷要什么?”宝玉道:“我要漱漱口。”五儿见麝月已睡,只得起来重新剪了蜡花,倒了一钟茶来,一手托着漱盂。却因赶忙起来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桃红绫子小袄儿,松松的挽着一个{髟赞}儿。宝玉看时,居然晴雯复生。忽又想起晴雯说的“早知担个虚名,也就打个正经主意了”,不觉呆呆的呆看,也不接茶。 那五儿自从芳官去后,也无心进来了。后来听见凤姐叫他进来伏侍宝玉,竟比宝玉盼他进来的心还急。不想进来以后,见宝钗袭人一般尊贵稳重,看着心里实在敬慕;又见宝玉疯疯傻傻,不似先前风致;又听见王夫人为女孩子们和宝玉顽笑都撵了:所以把这件事搁在心上,倒无一毫的儿女私情了。怎奈这位呆爷今晚把他当作晴雯,只管爱惜起来。那五儿早已羞得两颊红潮,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得轻轻的说道:“二爷漱口啊。”宝玉笑着接了茶在手中,也不知道漱了没有,便笑嘻嘻的问道:“你和晴雯姐姐好不是啊?”五儿听了摸不着头脑,便道:“都是姐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宝玉又悄悄的问道:“晴雯病重了我看他去,不是你也去了么?”五儿微微笑着点头儿。宝玉道:“你听见他说什么了没有?”五儿摇着头儿道:“没有。”宝玉已经忘神,便把五儿的手一拉。五儿急得红了脸,心里乱跳,便悄悄说道:“二爷有什么话只管说,别拉拉扯扯的。”宝玉才放了手,说道:“他和我说来着,‘早知担了个虚名,也就打正经主意了。’你怎么没听见么?”五儿听了这话明明是轻薄自己的意思,又不敢怎么样,便说道:“那是他自己没脸,这也是我们女孩儿家说得的吗。”宝玉着急道:“你怎么也是这么个道学先生!我看你长的和他一模一样,我才肯和你说这个话,你怎么倒拿这些话来糟蹋他!” 此时五儿心中也不知宝玉是怎么个意思,便说道:“夜深了,二爷也睡罢,别紧着坐着,看凉着。刚才奶奶和袭人姐姐怎么嘱咐了?”宝玉道:“我不凉。”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五儿没穿着大衣服,就怕他也像晴雯着了凉,便说道:“你为什么不穿上衣服就过来!”五儿道:“爷叫的紧,那里有尽着穿衣裳的空儿。要知道说这半天话儿时,我也穿上了。”宝玉听了,连忙把自己盖的一件月白绫子绵袄儿揭起来递给五儿,叫他披上。五儿只不肯接,说:“二爷盖着罢,我不凉。我凉我有我的衣裳。”说着,回到自己铺边,拉了一件长袄披上。又听了听,麝月睡的正浓,才慢慢过来说:“二爷今晚不是要养神呢吗?”宝玉笑道:“实告诉你罢,什么是养神,我倒是要遇仙的意思。”五儿听了,越发动了疑心,便问道:“遇什么仙?”宝玉道:“你要知道,这话长着呢。你挨着我来坐下,我告诉你。”五儿红了脸笑道:“你在那里躺着,我怎么坐呢。”宝玉道:“这个何妨。那一年冷天,也是你麝月姐姐和你晴雯姐姐顽,我怕冻着他,还把他揽在被里渥着呢。这有什么的!大凡一个人总不要酸文假醋才好。”五儿听了,句句都是宝玉调戏之意。那知这位呆爷却是实心实意的话儿。五儿此时走开不好,站着不好,坐下不好,倒没了主意了,因微微的笑着道:“你别混说了,看人家听见这是什么意思。怨不得人家说你专在女孩儿身上用工夫,你自己放着二奶奶和袭人姐姐都是仙人儿似的,只爱和别人胡缠。明儿再说这些话,我回了二奶奶,看你什么脸见人。” 正说着,只听外面咕咚一声,把两个人吓了一跳。里间宝钗咳嗽了一声。宝玉听见,连忙呶嘴儿。五儿也就忙忙的息了灯悄悄的躺下了。原来宝钗袭人因昨夜不曾睡,又兼日间劳乏了一天,所以睡去,都不曾听见他们说话。此时院中一响,早已惊醒,听了听,也无动静。宝玉此时躺在床上,心里疑惑:“莫非林妹妹来了,听见我和五儿说话故意吓我们的?”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五更以后,才朦胧睡去。 却说五儿被宝玉鬼混了半夜,又兼宝钗咳嗽,自己怀着鬼胎,生怕宝钗听见了,也是思前想后,一夜无眠。次日一早起来,见宝玉尚自昏昏睡着,便轻轻的收拾了屋子。那时麝月已醒,便道:“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你难道一夜没睡吗?”五儿听这话又似麝月知道了的光景,便只是讪笑,也不答言。不一时,宝钗袭人也都起来,开了门见宝玉尚睡,却也纳闷:“怎么外边两夜睡得倒这般安稳?”及宝玉醒来,见众人都起来了,自己连忙爬起,揉着眼睛,细想昨夜又不曾梦见,可是仙凡路隔了。慢慢的下了床,又想昨夜五儿说的宝钗袭人都是天仙一般,这话却也不错,便怔怔的瞅着宝钗。宝钗见他发怔,虽知他为黛玉之事,却也定不得梦不梦,只是瞅的自己倒不好意思,便道:“二爷昨夜可真遇见仙了么?”宝玉听了,只道昨晚的话宝钗听见了,笑着勉强说道:“这是那里的话!”那五儿听了这一句,越发心虚起来,又不好说的,只得且看宝钗的光景。只见宝钗又笑着问五儿道:“你听见二爷睡梦中和人说话来着么?”宝玉听了,自己坐不住,搭讪着走开了。五儿把脸飞红,只得含糊道:“前半夜倒说了几句,我也没听真。什么‘担了虚名’,又什么‘没打正经主意’,我也不懂,劝着二爷睡了,后来我也睡了,不知二爷还说来着没有。”宝钗低头一想:“这话明是为黛玉了。但尽着叫他在外头,恐怕心邪了招出些花妖月姊来。况兼他的旧病原在姊妹上情重,只好设法将他的心意挪移过来,然后能免无事。”想到这里,不免面红耳热起来,也就讪讪的进房梳洗去了。 且说贾母两日高兴,略吃多了些,这晚有些不受用,第二天便觉着胸口饱闷。鸳鸯等要回贾政。贾母不叫言语,说:“我这两日嘴馋些吃多了点子,我饿一顿就好了。你们快别吵嚷。”于是鸳鸯等并没有告诉人。 这日晚间,宝玉回到自己屋里,见宝钗自贾母王夫人处才请了晚安回来。宝玉想着早起之事,未免赧颜抱惭。宝钗看他这样,也晓得是个没意思的光景,因想着:“他是个痴情人,要治他的这病,少不得仍以痴情治之。”想了一回,便问宝玉道:“你今夜还在外间睡去罢咧?”宝玉自觉没趣,便道:“里间外间都是一样的。”宝钗意欲再说,反觉不好意思。袭人道:“罢呀,这倒是什么道理呢。我不信睡得那么安稳!”五儿听见这话,连忙接口道:“二爷在外间睡,别的倒没什么,只是爱说梦话,叫人摸不着头脑儿,又不敢驳他的回。”袭人便道:“我今日挪到床上睡睡,看说梦话不说?你们只管把二爷的铺盖铺在里间就完了。”宝钗听了,也不作声。宝玉自己惭愧不来,那里还有强嘴的分儿,便依着搬进里间来。一则宝玉负愧,欲安慰宝钗之心;二则宝钗恐宝玉思郁成疾,不如假以词色,使得稍觉亲近,以为移花接木之计。于是当晚袭人果然挪出去。宝玉因心中愧悔,宝钗欲拢络宝玉之心,自过门至今日,方才如鱼得水,恩爱缠绵,所谓二五之精妙合而凝的了。此是后话。 且说次日宝玉宝钗同起,宝玉梳洗了先过贾母这边来。这里贾母因疼宝玉,又想宝钗孝顺,忽然想起一件东西,便叫鸳鸯开了箱子,取出祖上所遗一个汉玉玦,虽不及宝玉他那块玉石,挂在身上却也稀罕。鸳鸯找出来递与贾母,便说道:“这件东西我好像从没见的,老太太这些年还记得这样清楚,说是那一箱什么匣子里装着,我按着老太太的话一拿就拿出来了。老太太怎么想着拿出来做什么?”贾母道:“你那里知道,这块玉还是祖爷爷给我们老太爷,老太爷疼我,临出嫁的时候叫了我去亲手递给我的。还说:‘这玉是汉时所佩的东西,很贵重,你拿着就像见了我的一样。’我那时还小,拿了来也不当什么,便撩在箱子里。到了这里,我见咱们家的东西也多,这算得什么,从没带过,一撩便撩了六十多年。今儿见宝玉这样孝顺,他又丢了一块玉,故此想着拿出来给他,也像是祖上给我的意思。”一时宝玉请了安,贾母便喜欢道:“你过来,我给你一件东西瞧瞧。”宝玉走到床前,贾母便把那块汉玉递给宝玉。宝玉接来一瞧,那玉有三寸方圆,形似甜瓜,色有红晕,甚是精致。宝玉口口称赞。贾母道:“你爱么?这是我祖爷爷给我的,我传了你罢。”宝玉笑着请了个安谢了,又拿了要送给他母亲瞧。贾母道:“你太太瞧了告诉你老子,又说疼儿子不如疼孙子了。他们从没见过。”宝玉笑着去了。宝钗等又说了几句话,也辞了出来。 自此贾母两日不进饮食,胸口仍是结闷,觉得头晕目眩,咳嗽。邢王二夫人凤姐等请安,见贾母精神尚好,不过叫人告诉贾政,立刻来请了安。贾政出来,即请大夫看脉。不多一时,大夫来诊了脉,说是有年纪的人停了些饮食,感冒些风寒,略消导发散些就好了。开了方子,贾政看了,知是寻常药品,命人煎好进服。以后贾政早晚进来请安,一连三日,不见稍减。贾政又命贾琏:“打听好大夫,快去请来瞧老太太的病。咱们家常请的几个大夫,我瞧着不怎么好,所以叫你去。”贾琏想了一想,说道:“记得那年宝兄弟病的时候,倒是请了一个不行医的来瞧好了的,如今不如找他。”贾政道:“医道却是极难的,愈是不兴时的大夫倒有本领。你就打发人去找来罢。”贾琏即忙答应去了,回来说道:“这刘大夫新近出城教书去了,过十来天进城一次。这时等不得,又请了一位,也就来了。”贾政听了,只得等着。不题。 且说贾母病时,合宅女眷无日不来请安。一日,众人都在那里,只见看园内腰门的老婆子进来,回说:“园里的栊翠庵的妙师父知道老太太病了,特来请安。”众人道:“他不常过来,今儿特地来,你们快请进来。”凤姐走到床前回贾母。岫烟是妙玉的旧相识,先走出去接他。只见妙玉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绸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跟着一个侍儿,飘飘拽拽的走来。岫烟见了问好,说是“在园内住的日子,可以常常来瞧瞧你。近来因为园内人少,一个人轻易难出来。况且咱们这里的腰门常关着,所以这些日子不得见你。今儿幸会。”妙玉道:“头里你们是热闹场中,你们虽在外园里住,我也不便常来亲近。如今知道这里的事情也不大好,又听说是老太太病着,又掂记你,并要瞧瞧宝姑娘。我那管你们的关不关,我要来就来,我不来你们要我来也不能啊。”岫烟笑道:“你还是那种脾气。”一面说着,已到贾母房中。众人见了都问了好。妙玉走到贾母床前问候,说了几句套话。贾母便道:“你是个女菩萨,你瞧瞧我的病可好得了好不了?”妙玉道:“老太太这样慈善的人,寿数正有呢。一时感冒,吃几贴药想来也就好了。有年纪人只要宽心些。”贾母道:“我倒不为这些,我是极爱寻快乐的。如今这病也不觉怎样,只是胸隔闷饱,刚才大夫说是气恼所致。你是知道的,谁敢给我气受,这不是那大夫脉理平常么。我和琏儿说了,还是头一个大夫说感冒伤食的是,明儿仍请他来。”说着,叫鸳鸯吩咐厨房里办一桌净素菜来,请他在这里便饭。妙玉道:“我已吃过午饭了,我是不吃东西的。”王夫人道:“不吃也罢,咱们多坐一会说些闲话儿罢。”妙玉道:“我久已不见你们,今儿来瞧瞧。”又说了一回话便要走,回头见惜春站着,便问道:“四姑娘为什么这样瘦?不要只管爱画劳了心。”惜春道:“我久不画了。如今住的房屋不比园里的显亮,所以没兴画。”妙玉道:“你如今住在那一所了?”惜春道:“就是你才进来的那个门东边的屋子。你要来很近。”妙玉道:“我高兴的时候来瞧你。”惜春等说着送了出去,回身过来,听见丫头们回说大夫在贾母那边呢。众人暂且散去。 那知贾母这病日重一日,延医调治不效,以后又添腹泻。贾政着急,知病难医,即命人到衙门告假,日夜同王夫人亲视汤药。一日,见贾母略进些饮食,心里稍宽。只见老婆子在门外探头,王夫人叫彩云看去,问问是谁。彩云看了是陪迎春到孙家去的人,便道:“你来做什么?”婆子道:“我来了半日,这里找不着一个姐姐们,我又不敢冒撞,我心里又急。”彩云道:“你急什么?又是姑爷作践姑娘不成么?”婆子道:“姑娘不好了。前儿闹了一场,姑娘哭了一夜,昨日痰堵住了。他们又不请大夫,今日更利害了。”彩云道:“老太太病着呢,别大惊小怪的。”王夫人在内已听见了,恐老太太听见不受用,忙叫彩云带他外头说去。岂知贾母病中心静,偏偏听见,便道:“迎丫头要死了么?”王夫人便道:“没有。婆子们不知轻重,说是这两日有些病,恐不能就好,到这里问大夫。”贾母道:“瞧我的大夫就好,快请了去。”王夫人便叫彩云叫这婆子去回大太太去,那婆子去了。这里贾母便悲伤起来,说是:“我三个孙女儿,一个享尽了福死了,三丫头远嫁不得见面,迎丫头虽苦,或者熬出来,不打量他年轻轻儿的就要死了。留着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活着做什么!”王夫人鸳鸯等解劝了好半天。那时宝钗李氏等不在房中,凤姐近来有病,王夫人恐贾母生悲添病,便叫人叫了他们来陪着,自己回到房中,叫彩云来埋怨这婆子不懂事,“以后我在老太太那里,你们有事不用来回。”丫头们依命不言。岂知那婆子刚到邢夫人那里,外头的人已传进来说:“二姑奶奶死了。”邢夫人听了,也便哭了一场。现今他父亲不在家中,只得叫贾琏快去瞧看。知贾母病重,众人都不敢回。可怜一位如花似月之女,结褵年余,不料被孙家揉搓以致身亡。又值贾母病笃,众人不便离开,竟容孙家草草完结。 贾母病势日增,只想这些好女儿。一时想起湘云,便打发人去瞧他。回来的人悄悄的找鸳鸯,因鸳鸯在老太太身旁,王夫人等都在那里,不便上去,到了后头找了琥珀,告诉他道:“老太太想史姑娘,叫我们去打听。那里知道史姑娘哭得了不得,说是姑爷得了暴病,大夫都瞧了,说这病只怕不能好,若变了个痨病,还可捱过四五年。所以史姑娘心里着急。又知道老太太病,只是不能过来请安,还叫我不要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倘或老太太问起来,务必托你们变个法儿回老太太才好。”琥珀听了,咳了一声,就也不言语了,半日说道:“你去罢。”琥珀也不便回,心里打算告诉鸳鸯,叫他撒谎去,所以来到贾母床前,只见贾母神色大变,地下站着一屋子的人,嘁嘁的说“瞧着是不好了”,也不敢言语了。这里贾政悄悄的叫贾琏到身旁,向耳边说了几句话。贾琏轻轻的答应出去了,便传齐了现在家的一干家人说:“老太太的事待好出来了,你们快快分头派人办去。头一件先请出板来瞧瞧,好挂里子。快到各处将各人的衣服量了尺寸,都开明了,便叫裁缝去做孝衣。那棚杠执事都去讲定。厨房里还该多派几个人。”赖大等回道:“二爷,这些事不用爷费心,我们早打算好了。只是这项银子在那里打算?”贾琏道:“这种银子不用打算了,老太太自己早留下了。刚才老爷的主意只要办的好,我想外面也要好看。”赖大等答应,派人分头办去。 贾琏复回到自己房中,便问平儿:“你奶奶今儿怎么样?”平儿把嘴往里一努说:“你瞧去。”贾琏进内,见凤姐正要穿衣,一时动不得,暂且靠在炕桌儿上。贾琏道:“你只怕养不住了。老太太的事今儿明儿就要出来了,你还脱得过么。快叫人将屋里收拾收拾就该扎挣上去了。若有了事,你我还能回来么。”凤姐道:“咱们这里还有什么收拾的,不过就是这点子东西,还怕什么!你先去罢,看老爷叫你。我换件衣裳就来。” 贾琏先回到贾母房里,向贾政悄悄的回道:“诸事已交派明白了。”贾政点头。外面又报太医进来了,贾琏接入,又诊了一回,出来悄悄的告诉贾琏:“老太太的脉气不好,防着些。”贾琏会意,与王夫人等说知。王夫人即忙使眼色叫鸳鸯过来,叫他把老太太的装裹衣服预备出来。鸳鸯自去料理。贾母睁眼要茶喝,邢夫人便进了一杯参汤。贾母刚用嘴接着喝,便道:“不要这个,倒一钟茶来我喝。”众人不敢违拗,即忙送上来,一口喝了,还要,又喝一口,便说:“我要坐起来。”贾政等道:“老太太要什么只管说,可以不必坐起来才好。”贾母道:“我喝了口水,心里好些,略靠着和你们说说话。”珍珠等用手轻轻的扶起,看见贾母这回精神好些。未知生死,下回分解。
阅读详情[ 唐 ] 韩愈
此诗从石鼓的起源到论述它的價值,其创作目的是呼吁朝廷予以重视与保护。开头四句是总起,自谦没有李杜之才,不敢作歌。「周纲」十二句是追叙石鼓来历久远。「公从」十句是叙石鼓的文字和字体及其保留的價值。「陋儒」六句是叙怀疑《诗经》不收石鼓文,乃是孔子的粗心。「忆昔」十八句,是叙发现石鼓的经过和建议留置太学。「中朝」十句是叙当局不纳诗人建议,叹惜石鼓文物的废除。最後六句,希望在尊崇儒学的时代,能把石鼓移置太学。 全诗表达了诗人对古代文物的珍视之情,同时对朝中重臣和「陋儒」们进行了无情的嘲讽。章法整齐、辞严义密,音韵铿锵,诗人在描绘石鼓文书法的妙处时,运用了多種比喻,进行淋漓尽致的渲染,颇有感染力。
阅读详情[ 晋 ] 陶渊明
《赠羊长史》是东晋诗人陶渊明所写的一首诗。诗中念古伤今,流露着诗人对时局的观感和政治态度,也体现了“君子赠人以言”的古训,对友人进行讽示、忠告,大有别于一般伤离惜别、应酬敷衍之作。
阅读详情[ 南北朝 ] 鲍照
春禽喈喈旦暮鸣,最伤君子忧思情。 我初辞家从军侨,荣志溢气干云霄。 流浪渐冉经三龄,忽有白发素髭生。 今暮临水拔已尽,明日对镜复已盈。 但恐羁死为鬼客,客思寄灭生空精。 每怀旧乡野,念我旧人多悲声。 忽见过客问何我,宁知我家在南城。 答云我曾居君乡,知君游宦在此城。 我行离邑已万里,今方羁役去远征。 来时闻君妇,闺中孀居独宿有贞名。 亦云悲朝泣闲房,又闻暮思泪沾裳。 形容憔悴非昔悦,蓬鬓衰颜不复妆。 见此令人有余悲,当愿君怀不暂忘。
阅读详情[ 宋 ] 姜夔
这篇咏物词,借描写蟋蟀悲鸣,倾泻人间幽恨。开篇点“愁”字,以庾信赋愁引出蟋蟀悲吟。露水沾湿的铜铺外,长满苔藓的石井台旁,都是蟋蟀呜叫的地方。在词人听来,那叫声是哀苦之音,是受了委屈的儿女在亲人面前的哭诉,也是无眠思妇的孤独的纺纱声,是闺中少女独坐屏风前的凄凉叹息。 下阕用敲打着烛灭后的窗子的夜雨声,用捣衣棒与石砧撞击的声响,与蟋蟀声错杂交织,加浓鸣声凄苦。“候馆迎秋”、“离宫吊月”,既是指蟋蟀经常出没的地方,又是比喻其叫声如同旅舍中的游子,离宫中的宫女的悲叹。豳诗略略点题,忽以儿女笑声旁衬一笔,末再以谱入乐曲“声声更苦”,拍合“愁赋”。全词写蟋蟀悲鸣,广泛触发人间哀思。举凡骚人失意、思妇念远、迁客怀乡、乃至帝王蒙尘,如许憾恨,无不借秋虫宣发。则秋虫之鸣,实乃时代哀音。
阅读详情[ 汉 ] 无名氏
《十五从军征》出自《乐府诗集·横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描绘了一个在外征战的老兵返乡途中与到家之后的种种场景。这首乐府诗不仅抒发了这一老兵「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情感,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的黑暗,具有一定的史诗意义。
阅读详情[ 清 ] 曹雪芹
话说宝玉见收拾了外书房,约定与秦钟读夜书。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调养,回来时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状,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宝玉便扫了兴头,只得付于无可奈何,且自静候大愈时再约。 那凤姐儿已是得了云光的回信,俱已妥协。老尼达知张家,果然那守备忍气吞声的受了前聘之物。谁知那张家父母如此爱势贪财,却养了一个知义多情的女儿,闻得父母退了前夫,他便一条麻绳悄悄的自缢了。那守备之子闻得金哥自缢,他也是个极多情的,遂也投河而死,不负妻义。张李两家没趣,真是人财两空。这里凤姐却坐享了三千两,王夫人等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自此凤姐胆识愈壮,以后有了这样的事,便恣意的作为起来。也不消多记。 一日正是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齐集庆贺,闹热非常。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唬的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跟从。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说毕,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贾赦等不知是何兆头。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有两个时辰工夫,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奉老爷命,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进朝谢恩”等语。那时贾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在一处,听如此信至,贾母便唤进赖大来细问端的。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贾母等听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谁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日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因此宝玉心中怅然如有所失。虽闻得元春晋封之事,亦未解得愁闷。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曾介意。因此众人嘲他越发呆了。 且喜贾琏与黛玉回来,先遣人来报信,明日就可到家,宝玉听了,方略有些喜意。细问原由,方知贾雨村亦进京陛见,皆由王子腾累上保本,此来后补京缺,与贾琏是同宗弟兄,又与黛玉有师从之谊,故同路作伴而来。林如海已葬入祖坟了,诸事停妥,贾琏方进京的。本该出月到家,因闻得元春喜信,遂昼夜兼程而进,一路俱各平安。宝玉只问得黛玉“平安”二字,余者也就不在意了。 好容易盼至明日午错,果报:“琏二爷和林姑娘进府了。”见面时彼此悲喜交接,未免又大哭一阵,后又致喜庆之词。宝玉心中品度黛玉,越发出落的超逸了。黛玉又带了许多书籍来,忙着打扫卧室,安插器具,又将些纸笔等物分送宝钗,迎春,宝玉等人。宝玉又将北静王所赠鹡鸰香串珍重取出来,转赠黛玉。黛玉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他。”遂掷而不取。宝玉只得收回,暂且无话。 且说贾琏自回家参见过众人,回至房中。正值凤姐近日多事之时,无片刻闲暇之工,见贾琏远路归来,少不得拨冗接待,房内无外人,便笑道:“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赐光谬领否?”贾琏笑道:“岂敢岂敢,多承多承。”一面平儿与众丫鬟参拜毕,献茶。贾琏遂问别后家中的诸事,又谢凤姐的操持劳碌。凤姐道:“我那里照管得这些事!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直率,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脸又软,搁不住人给两句好话,心里就慈悲了。况且又没经历过大事,胆子又小,太太略有些不自在,就吓的我连觉也睡不着了。我苦辞了几回,太太又不容辞,倒反说我图受用,不肯习学了。殊不知我是捻着一把汗儿呢。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多走。你是知道的,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那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说槐的报怨。‘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况且我年纪轻,头等不压众,怨不得不放我在眼里。更可笑那府里忽然蓉儿媳妇死了,珍大哥又再三再四的在太太跟前跪着讨情,只要请我帮他几日,我是再四推辞,太太断不依,只得从命。依旧被我闹了个马仰人翻,更不成个体统,至今珍大哥哥还抱怨后悔呢。你这一来了,明儿你见了他,好歹描补描补,就说我年纪小,原没见过世面,谁叫大爷错委他的。” 正说着,只听外间有人说话,凤姐便问:“是谁?”平儿进来回道:“姨太太打发了香菱妹子来问我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打发他回去了。”贾琏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见姨妈去,不防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子撞了个对面,生的好齐整模样。我疑惑咱家并无此人,说话时因问姨妈,谁知就是上京来买的那小丫头,名叫香菱的,竟与薛大傻子作了房里人,开了脸,越发出挑的标致了。那薛大傻子真玷辱了他。”凤姐道:“嗳!往苏杭走了一趟回来,也该见些世面了,还是这么眼馋肚饱的。你要爱他,不值什么,我去拿平儿换了他来如何?那薛老大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这一年来的光景,他为要香菱不能到手,和姨妈打了多少饥荒。也因姨妈看着香菱模样儿好还是末则,其为人行事,却又比别的女孩子不同,温柔安静,差不多的主子姑娘也跟他不上呢,故此摆酒请客的费事,明堂正道的与他作了妾。过了没半月,也看的马棚风一般了,我倒心里可惜了的。”一语未了,二门上小厮传报:“老爷在大书房等二爷呢。”贾琏听了,忙忙整衣出去。 这里凤姐乃问平儿:“方才姨妈有什么事,巴巴打发了香菱来?”平儿笑道:“那里来的香菱,是我借他暂撒个谎。奶奶说说,旺儿嫂子越发连个承算也没了。”说着,又走至凤姐身边,悄悄的说道:“奶奶的那利钱银子,迟不送来,早不送来,这会子二爷在家,他且送这个来了。幸亏我在堂屋里撞见,不然时走了来回奶奶,二爷倘或问奶奶是什么利钱,奶奶自然不肯瞒二爷的,少不得照实告诉二爷。我们二爷那脾气,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呢,听见奶奶有了这个梯己,他还不放心的花了呢。所以我赶着接了过来,叫我说了他两句,谁知奶奶偏听见了问,我就撒谎说香菱来了。”凤姐听了笑道:“我说呢,姨妈知道你二爷来了,忽喇巴的反打发个房里人来了?原来你这蹄子肏鬼。” 说话时贾琏已进来,凤姐便命摆上酒馔来,夫妻对坐。凤姐虽善饮,却不敢任兴,只陪侍着贾琏。一时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走来,贾琏凤姐忙让吃酒,令其上炕去。赵嬷嬷执意不肯。平儿等早于炕沿下设下一杌,又有一小脚踏,赵嬷嬷在脚踏上坐了。贾琏向桌上拣两盘肴馔与他放在杌上自吃。凤姐又道:“妈妈很嚼不动那个,倒没的矼了他的牙。”因向平儿道:“早起我说那一碗火腿炖肘子很烂,正好给妈妈吃,你怎么不拿了去赶着叫他们热来?”又道:“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赵嬷嬷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盅,怕什么?只不要过多了就是了。我这会子跑了来,倒也不为饮酒,倒有一件正经事,奶奶好歹记在心里,疼顾我些罢。我们这爷,只是嘴里说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们。幸亏我从小儿奶了你这么大。我也老了,有的是那两个儿子,你就另眼照看他们些,别人也不敢呲牙儿的。我还再四的求了你几遍,你答应的倒好,到如今还是燥屎。这如今又从天上跑出这一件大喜事来,那里用不着人?所以倒是来和奶奶来说是正经,靠着我们爷,只怕我还饿死了呢。” 凤姐笑道:“妈妈你放心,两个奶哥哥都交给我。你从小儿奶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可是现放着奶哥哥,那一个不比人强?你疼顾照看他们,谁敢说个‘不’字儿?没的白便宜了外人。----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却看着‘内人’一样呢。”说的满屋里人都笑了。赵嬷嬷也笑个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若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原故,我们爷是没有,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凤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内人’的他才慈软呢,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呢!”赵嬷嬷笑道:“奶奶说的太尽情了,我也乐了,再吃一杯好酒。从此我们奶奶作了主,我就没的愁了。” 贾琏此时没好意思,只是讪笑吃酒,说‘胡说’二字,──“快盛饭来,吃碗子还要往珍大爷那边去商议事呢。”凤姐道:“可是别误了正事。才刚老爷叫你作什么?”贾琏道:“就为省亲。”凤姐忙问道:“省亲的事竟准了不成?”贾琏笑道:“虽不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凤姐笑道:“可见当今的隆恩。历来听书看戏,古时从未有的。”赵嬷嬷又接口道:“可是呢,我也老糊涂了。我听见上上下下吵嚷了这些日子,什么省亲不省亲,我也不理论他去,如今又说省亲,到底是怎么个原故?”贾琏道:“如今当今贴体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当今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在儿女思想父母,是分所应当。想父母在家,若只管思念女儿,竟不能见,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之事。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旨意,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国体仪制,母女尚不能惬怀。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此旨一下,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祐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不有八九分了?” 赵嬷嬷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这样说,咱们家也要预备接咱们大小姐了?”贾琏道:“这何用说呢!不然,这会子忙的是什么?”凤姐笑道:“若果如此,我可也见个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没见世面了。说起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我偏没造化赶上。”赵嬷嬷道:“唉哟哟,那可是千载希逢的!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说起来……”凤姐忙接道:“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的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赵嬷嬷道:“那是谁不知道的?如今还有个口号儿呢,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这说的就是奶奶府上了。还有如今现在江南的甄家,嗳哟哟,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凤姐道:“常听见我们太爷们也这样说,岂有不信的。只纳罕他家怎么就这么富贵呢?”赵嬷嬷道:“告诉奶奶一句话,也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 正说的热闹,王夫人又打发人来瞧凤姐吃了饭不曾。凤姐便知有事等他,忙忙的吃了半碗饭,漱口要走,又有二门上小厮们回:“东府里蓉,蔷二位哥儿来了。”贾琏才漱了口,平儿捧着盆盥手,见他二人来了,便问:“什么话?快说。”凤姐且止步稍候,听他二人回些什么。贾蓉先回说:“我父亲打发我来回叔叔: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叔叔才回家,未免劳乏,不用过我们那边去,有话明日一早再请过去面议。”贾琏笑着忙说:“多谢大爷费心体谅,我就不过去了。正经是这个主意才省事,盖造也容易,若采置别处地方去,那更费事,且倒不成体统。你回去说这样很好,若老爷们再要改时,全仗大爷谏阻,万不可另寻地方。明日一早我给大爷去请安去,再议细话。”贾蓉忙应几个“是”。 贾蔷又近前回说:“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大爷派了侄儿,带领着来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所以命我来见叔叔。”贾琏听了,将贾蔷打谅了打谅,笑道:“你能在这一行么?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贾蔷笑道:“只好学习着办罢了。” 贾蓉在身旁灯影下悄拉凤姐的衣襟,凤姐会意,因笑道:“你也太操心了,难道大爷比咱们还不会用人?偏你又怕他不在行了。谁都是在行的?孩子们已长的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大爷派他去,原不过是个坐纛旗儿,难道认真的叫他去讲价钱会经纪去呢!依我说就很好。”贾琏道:“自然是这样。并不是我驳回,少不得替他算计算计。”因问:“这一项银子动那一处的?”贾蔷道:“才也议到这里。赖爷爷说,不用从京里带下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明日写一封书信会票我们带去,先支三万,下剩二万存着,等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的使费。”贾琏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凤姐忙向贾蔷道:“既这样,我有两个在行妥当人,你就带他们去办,这个便宜了你呢。”贾蔷忙陪笑说:“正要和婶婶讨两个人呢,这可巧了。”因问名字。凤姐便问赵嬷嬷。彼时赵嬷嬷已听呆了话,平儿忙笑推他,他才醒悟过来,忙说:“一个叫赵天梁,一个叫赵天栋。”凤姐道:“可别忘了,我可干我的去了。”说着便出去了。贾蓉忙送出来,又悄悄的向凤姐道:“婶子要什么东西,吩咐我开个帐给蔷兄弟带了去,叫他按帐置办了来。”凤姐笑道:“别放你娘的屁!我的东西还没处撂呢,希罕你们鬼鬼祟祟的?”说着一径去了。 这里贾蔷也悄问贾琏:“要什么东西?顺便织来孝敬。”贾琏笑道:“你别兴头。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我短了什么,少不得写信来告诉你,且不要论到这里。”说毕,打发他二人去了。接着回事的人来,不止三四次,贾琏害乏,便传与二门上,一应不许传报,俱等明日料理。凤姐至三更时分方下来安歇,一宿无话。 次早贾琏起来,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府中来,合同老管事的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清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一面察度办理人丁。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当日宁荣二宅,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系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会芳园本是从北拐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今亦无烦再引。其山石树木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乃是荣府旧园,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可挪就前来。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得许多财力,纵亦不敷,所添亦有限。全亏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者,一一筹画起造。 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等事,又有山子野制度。下朝闲暇,不过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和贾赦等商议商议便罢了。贾赦只在家高卧,有芥豆之事,贾珍等或自去回明,或写略节,或有话说,便传呼贾琏,赖大等领命。贾蓉单管打造金银器皿。贾蔷已起身往姑苏去了。贾珍,赖大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等事,一笔不能写到,不过是喧阗热闹非常而已。暂且无话。 且说宝玉近因家中有这等大事,贾政不来问他的书,心中是件畅事,无奈秦钟之病日重一日,也着实悬心,不能乐业。这日一早起来才梳洗完毕,意欲回了贾母去望候秦钟,忽见茗烟在二门照壁前探头缩脑,宝玉忙出来问他:“作什么?”茗烟道:“秦相公不中用了!”宝玉听说,吓了一跳,忙问道:“我昨儿才瞧了他来,还明明白白,怎么就不中用了?”茗烟道:“我也不知道,才刚是他家的老头子来特告诉我的。”宝玉听了,忙转身回明贾母。贾母吩咐:“好生派妥当人跟去,到那里尽一尽同窗之情就回来,不许多耽搁了。”宝玉听了,忙忙的更衣出来,车犹未备,急的满厅乱转。一时催促的车到,忙上了车,李贵,茗烟等跟随。来至秦钟门首,悄无一人,遂蜂拥至内室,唬的秦钟的两个远房婶母并几个弟兄都藏之不迭。 此时秦钟已发过两三次昏了,移床易箦多时矣。宝玉一见,便不禁失声。李贵忙劝道:“不可不可,秦相公是弱症,未免炕上挺扛的骨头不受用,所以暂且挪下来松散些。哥儿如此,岂不反添了他的病?”宝玉听了,方忍住近前,见秦钟面如白蜡,合目呼吸于枕上。宝玉忙叫道:“鲸兄!宝玉来了。”连叫两三声,秦钟不睬。宝玉又道:“宝玉来了。” 那秦钟早已魂魄离身,只剩得一口悠悠余气在胸,正见许多鬼判持牌提索来捉他。那秦钟魂魄那里肯就去,又记念着家中无人掌管家务,又记挂着父亲还有留积下的三四千两银子,又记挂着智能尚无下落,因此百般求告鬼判。无奈这些鬼判都不肯徇私,反叱咤秦钟道:“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岂不知俗语说的:‘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们阴间上下都是铁面无私的,不比你们阳间瞻情顾意,有许多的关碍处。” 正闹着,那秦钟魂魄忽听见“宝玉来了”四字,便忙又央求道:“列位神差,略发慈悲,让我回去,和这一个好朋友说一句话就来的。”众鬼道:“又是什么好朋友?”秦钟道:“不瞒列位,就是荣国公的孙子,小名宝玉。”都判官听了,先就唬慌起来,忙喝骂鬼使道:“我说你们放了他回去走走罢,你们断不依我的话,如今只等他请出个运旺时盛的人来才罢。”众鬼见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脚,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先是那等雷霆电雹,原来见不得‘宝玉’二字。依我们愚见,他是阳,我们是阴,怕他们也无益于我们。”都判道:“放屁!俗语说的好,‘天下官管天下事’,自古人鬼之道却是一般,阴阳并无二理。别管他阴也罢,阳也罢,还是把他放回没有错了的。”众鬼听说,只得将秦魂放回,哼了一声,微开双目,见宝玉在侧,乃勉强叹道:“怎么不肯早来?再迟一步也不能见了。”宝玉忙携手垂泪道:“有什么话留下两句。”秦钟道:“并无别话。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说毕,便长叹一声,萧然长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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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歌行》是汉末政治家、文学家曹操以乐府古题创作的两首诗,是汉乐府旧题,属于《相和歌辞·平调曲》。这是第一首,通过宴会的歌唱,以沉稳顿挫的笔调抒写了诗人求贤如渴的思想和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 全诗内容深厚,庄重典雅,感情充沛,充分发挥了诗歌创作的特长,准确而巧妙地运用了比兴手法,来达到寓理于情,以情感人的目的,历来被视为曹操的代表名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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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咏人兼咏物。 上阕写清幽环境中的一位美人。雏燕儿穿飞在华丽的房屋,悄然无人,梧桐树阴影转移,天已到午后,晚间凉爽,美人刚刚沐浴,手里摇弄着白绢团扇,团扇与素手洁白如玉。她纯洁、贞静,形神俱美。她渐渐困倦斜倚,独自睡得香甜。帘外是谁推响了彩绣的门户,惊散了她瑶台仙梦,原来是夜风敲响了翠竹。 下阕写浓艳超群,不与浮花浪蕊为伍的榴花。取一枝秾艳榴花细细看,千重花瓣儿正像美人的芳心情深自束。美人与榴花相映生辉,面对西风的萧飒,时光的迟暮,粉泪与花瓣不禁一同簌簌下落。以榴花衬映美人,美人艳如榴花,花着人之愁情,人具花之品格,是花是人,融合为一,共宣迟暮之感,同发身世之喟,寄托遥深,耐人寻味。
阅读详情[ 唐 ] 王维
此诗前四句为第一部分,写射猎的过程;后四句写将军傍晚收猎回营的情景。纵观全诗,半写出猎,半写猎归,起得突兀,结得意远,中两联一气流走,承转自如,有格律束缚不住的气势,又能首尾回环映带,体合五律,这是章法之妙。诗中藏三地名而使人不觉,用典浑化无迹,写景俱能传情,三四句既穷极物理又意见于言外,这是句法之妙。“枯”、“尽”、“疾”、“轻”、“忽过”、“还归”,遣词用字准确锤炼,咸能照应,这是字法之妙。所有这些手法,又都能巧妙表达诗中人生气远出的意态与豪情。
阅读详情[ 宋 ] 张炎
穿幽透密,傍园林宴乐,清时钟鼓。帘隔波纹分昼影,融得一壶春聚。篆径通花,花多迷径,难省来时路。缓寻深静,野云松下无数。 空翠暗湿荷衣,夷犹舒啸,日涉成佳趣。香雪因风晴更落,知是山中何树。响石横琴,悬崖拥槛,待月慵归去。忽来诗思,水田飞下白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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